日本国民级系列片,时隔25年再次泪目出新
作为一个现象级电影系列,《寅次郎的故事》承载着几代人的岁月记忆,展现着日本从昭和年代到平成年间的转变。
虽然主演渥美清在1996年去世,令这个系列戛然而止,但对于忠实影迷来说,能够再次看到其他主创重新拍摄的《寅次郎的故事》续集,堪比在大银幕上再次跟着他咂摸人生况味。
本文有剧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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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出所料,本片的主角正是寅次郎的外甥满男,他不再是那个为青春情事发愁的少年,也不是舅舅庇护下的羞涩男孩,而是人到中年的大叔。
故事一开始,是满男的妻子小瞳七周年祭祀,一家人齐聚在满男的老家,纷纷为满男的未来考虑。毕竟,女儿也需要一个妈妈,甚至岳父也劝满男应该考虑续弦。
但是满男面对众人的劝婚,并不为所动。他对女儿如是解释道,在四十多岁的年纪,喜欢上一个人并不困难,但是要和一个前半生完全没有羁绊的人,整日相处,过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,并不是一件容易事。
说到底,满男不结婚,是因为恐惧庸常。但这种恐惧,随着满男的初恋女友小泉的突然出现而被暂时打破。
就在满男的新书签售会上,旅居欧洲的小泉看到了满男,两人如同无数狗血偶像剧里的桥段一样,完美邂逅。
两人先是到小酒馆客气地寒暄问候。
接着,小泉提出到满男老家看望他的父母。
甚至留下来过夜,这一系列自然而然却又略显膈应的亲密相处,在不经意间发生。
自然而然是由于满男和小泉曾经的初恋心动,至今难忘;而略显膈应则在于两人都有各自的家庭,满男有着上中学的女儿,而小泉在欧洲有着两个孩子,以及多年结发的丈夫。
暧昧的情感恰恰在此时出现,满男不但自己没有和小泉交代妻子去世多年,而且叮嘱老父老母也不要向小泉透露此讯息。
就这样,满男在第二天开车送小泉,去荒崎的疗养院见过她病重的父亲后,便在机场送别小泉。
直到临别一刻,他才向小泉道出妻子亡故多年的事实。这一刻,小泉对满男的旧日之情终于难以掩盖,扑倒在他的怀里亲密相吻,可逝去的初恋终归无法修补,两人最终挥泪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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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寅次郎的故事》从1969年第一部诞生之后,拍了整整26年,到1995年最后一部《寅次郎的故事》终结后,一共上映了48部系列电影,成为吉尼斯纪录中系列电影集数最多的一个。
该系列在日本国民心中的地位,相当于春晚。每年春节期间,一家人结队去电影院看最新一部的《寅次郎的故事》,成为七十年代开始日本民众的默认习俗。
而主演渥美清凭借着片中“寅次郎”的角色,以一成不变的礼帽、旧西装并内套坎肩,赢得了“东方卓别林”的美誉,成为日本国宝级演员。
当然,同样为人记住的还有导演山田洋次。如今89岁高龄的他,以拍摄日本庶民电影为人所熟知。除了《寅次郎的故事》,他的代表作还有1991年的《儿子》、2008年的《母亲》,以及2013年的《东京家族》。
而2016年开启的新系列《家族之苦》,更是将《寅次郎的故事》中的笑与泪以崭新的方式加以展现。
“庶民电影”作为日本电影的一大类型分支,以其特有的日式人际关系作为情感纽带。而稍加夸张的喜剧风格,以及平淡生活中的苦涩余味,往往让人回味无穷。
最有代表性的,便是小津安二郎晚期的庶民片,比如《东京物语》,以老夫妻两人到东京大都市看望儿女作为线索,窥视亲生子女的冷漠应付,沦为寡妇的儿媳的亲密周道,都在平缓工整的运镜下,慢慢散发开来,让人体味到生活的五味陈杂。
而山田洋次继承了小津的这种自然、无拘无束的家庭叙事,用看似庸常的琐事,以及碎片化的家庭成员的相处,其实更深刻地揭示日本七八十年代的国民心态。
他的《寅次郎的故事》更被誉为激人向上的家庭治愈电影,不仅仅是因为渥美清接地气的表演,更在于这个系列的影片,将日本昭和年间向上的气象尽收于影像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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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次《寅次郎的故事:欢迎归来》对于所有《寅次郎的故事》的主创,都是一次集体怀念。
这种情感流淌于满男脑中的回忆片段,也交织在满男和小泉两人的爱情结局中。
虽然,渥美清早已去世,但对于一部打着“寅次郎的故事”的续集电影,如果没有寅次郎的出现,怎么可能让老粉丝们买账?
所以,这部有着浓厚粉丝向的情怀电影,有相当一部分篇幅,是以往48集正片里,渥美清精彩表演的名场面。
比如,寅次郎曾经为了考虑女朋友的“丧夫”心理,强制让满男的父亲阿博“暂时性死亡”;
非要出席少年满男的运动会,因其让人大跌眼镜的加油方式,惹得全家人嫌弃;
分甜瓜的时候,没有得到自己的一份,和妹妹小樱大吵一架。
更别说片尾,山田洋次将所有“寅女郎”的绝美片段剪辑在一起,宛如《天堂电影院》中艾佛特为多多收藏剪辑的接吻片段一样,让人瞬间泪目。
当然,山田洋次的高级之处在于,他并不只是将寅次郎的旧画面干巴巴地杵到银幕前,成为一种贩卖情怀的商业耍滑手段,而是让寅次郎时刻参与进满男一家人的生活琐碎中。
由此,寅次郎不只是被追思的对象,更是启迪满男跨越生活难关的灵魂指引。
然而,即使山田洋次愿意让寅次郎的面孔调节情绪,也难以遮蔽他心中凋敝离乱之情。
满男真的不愿意和小泉一起生活吗?绝非如此,他如果决意和女儿相依为命,不再找寻扶持下半生的伴侣,他就不会向小泉保守妻子去世的秘密。
不说出秘密,是为了在两人之间形成伦理栅栏,当两人心中的情感无法克制时,他们只能用外界的亲人和社会规范,让自己不能“犯错”。
所以,他宁愿最后得到“遗憾之吻”,而不愿度过三天的出轨之恋。这种克制的道德观,看似是寅次郎给予的启示,其实是寅次郎缺席的证明,因为寅次郎都不复存在,满男和小泉还何必纠缠?
这一层隐藏的悲伤底色,或许是年已耄耋的山田洋次,心中对老友的无限怀念。